“为了爱
我与时光挣持
它折断你
我要把你重新接枝”

【太中】貌离神合

大概也只能是搭档。
中原中也把烟盒的包装纸撕开,蜷在床头摸索枕边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
搭档这玩意大概得追溯到中原还没有平步青云的时候,他的能力磨练得堪堪出彩,职位还比太宰稍低一些。他对着太宰没有丝毫部下的自觉,倒是整天把弄死五大干部的头等大罪挂在嘴边。太宰治的嘴脸无论在哪儿都叫他难受得要命,这条自负又傲慢的青花鱼也从不听他讲话。
所以他怎么想也想不透,怎么会有人会跟太宰治做朋友?
中原中也耻于参与太宰治的一切,因为就算太宰一开始在他心里没这么讨厌,但是一旦明白他明白得越多又岂止是恶心为止。他不过是给了那个在血污中沉沉拥抱他的俊秀男孩一点愧疚,想要试图弄清一些什么东西罢了。
可事实上救他的又不是太宰,他仅仅只是欠了一个教授眼镜的人情,也没什么非太宰不可的道理。
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只不过是在计划里最后一个解救他的人和在计划里放手让他去死的人,他装作委婉求全的模样再算上其他人的性命,从没有让中原中也摇过一次头。他喜欢把一切事情都理所当然地预算得那样好,眼波流转间填满了令人恼怒的疏离的赞许。
如果要说太宰治对他唯一特别的态度,却实在叫人有些想要发笑。
他真是十足十的一表人——
中原中也在回想的空隙里恨恨地咬了咬牙。
一表人渣。
这个人渣偏偏热衷于在所有人面前求死,却从来不满足中原中也一点垂手可得的欲望,虽然中原中也可能是全横滨最想弄死他的那个。
他忽然意识到太宰治对他们两个的生死归属是这样苛刻又这样荒谬,他想太宰治或许是不想让他死于污浊的,他又默不作声地在搭档的定义里划定了给彼此的义务。
不想让对方染指也从不负担自己的什么责任。
堪称无良。
他慢慢地,慢慢地想起太宰治为数不多的几次里能拿他性命的时候。这时中原中也半睁着眼,醒着也跟睡着似的,闭上眼睛过去太宰黑黝黝的枪口仿佛还抵在他的额头。
太宰治这个人怕是真的有病,自己喜欢把脑门送到人家的伤口底下就算了,等到他自个把枪对着别人的时候却也显得异常开心。在这种距离下异能根本无效,他一枪就能把中原中也送到极乐净土。
那时的他说了什么呢?
中原中也自己也不记得了。一脚把太宰往死里踹就可以解决的事,他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但到头来,太宰治究竟是赢了的。
他做的选择从来都是这么地明智,包括如此果断地脱离了黑手党。中原中也想了很久,从过去到现在,他也倒真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觉得这儿有种归属感的。
太宰治。
中原中也又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有点乱糟糟的。
他只是一个下层,不是决策者,太宰要死要活要跳槽其实跟他没多大关系。他可能隐隐约约觉得太宰跟织田作的死脱不了什么干系,太宰一定牺牲了什么。但在黑手党里窥探他人内心是忌讳,所以中原中也想了想还是算了,搭档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朋友,织田作最终为组织所用不是很好么?跟他的立场毫无出入的事情,他又在缅怀些什么呢?
而太宰治的旧搭档中原中也又能做些什么呢?他让太宰留在黑手党有什么理由么?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可能发生?
不过太宰治在走之前至少还是记得他的,记得他的爱车,于是索性连带着他的宝贝宾利在中原中也的脑子里炸开了花。
似乎什么都做过了。
芥川和中岛敦被太宰治骗去成了新双黑,打算走他们以前的路子。中原中也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是有什么是一样的又有什么是不一样的。他打量了一下也老大不小了的芥川和中岛敦,心说这默契也还行啊,差不多可以比上他和太宰的了。
其实中原中也自己忽略了,他心里已经把他和太宰划分到一块去了,只不过他能分的也不过是那个当年,或许也只有那个当年而已。
可恨的是那个十年被太宰没心没肺地揉啊揉,揉成一张废纸扔进烟灰缸里。他想啊如今他们之间连默契和信任都不是独一份的了,还算什么搭档呢。他们那会太宰治根本就是单干的典范,他的布局把任何人放进去都很适用。中原掰着手指头最多算个各项数值最大的,和另一个满数值的叠加的结果可想而知,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个人因素。
他们也只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剐蹭几个荒废的暗号,敲准那些碰触搭档身体的时机,虽然脑子可能忘记了,但心也许还记得。
可是这些都太奢侈了。
他的青春和少年,还应该算上幼年,全他妈送给了太宰治陪葬,因为十八岁那一年他们可能都死了。
死了。
然后又活过来。
太宰也不是没有被别人提起过中原中也。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是中岛敦提的问,小老虎伸出两根手指头问,太宰先生,双黑应该是两个人的意思吧?
刚问出口的时候太宰治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太好笑了,于是他就真那么笑了。但笑了一会太宰就不笑了,他一个培养新双黑的人生导师却提前把自己的搭档解除掉,单方面自个儿单飞了出去。
啊啊。是啊。
他听见自己这么答道,一字一句里都没有多少感情的成分。
但事实上中原中也打心眼里也不期待太宰治会有什么愧疚的念头,他也从没见过太宰治后悔的样子,因为唯一的一次也不是对他。他想太宰虽然没有让他放纵能力着去死一次,但污浊也是损命的招啊,中原中也捂着又开始痛的左肺,抽出烟盒里的第二根纸烟。
他的命数是比一般人短得多,或许不到三十岁,可能又未必撑得过这些年。左肺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太宰治又是个不知死活的,每天非要死不可,却没病没痛的叫中原中也真想给他一巴掌。
既然还没恋爱就不能去死啊,过去太宰治身边的女人这样说过。
这样啊。
爱?喜欢?
根本没有这回事啊。
应该被沦为笑料的是,其实他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太宰治早就情情愿愿地给了他一场不痛不痒无疾而终的恋情,好送他没有缺憾的一程。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没收过直属部下也从未让他人坐上太宰治的交椅,他想这样也挺好,却不知不觉地让太宰治飞扬跋扈而又要命地耻高气扬着占领了他生命里的二分之一。而且他回想起来的时候,会发现太宰治每次吻他都是些节骨眼,那种容易动情的充满鲜血和硝烟味道的。他是真的懂中原中也,因为每一次中原中也都会因为这个而动心。而到现在,中原中也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决定去爱他的了。
是这样的,即使说着不在乎,他却依然留存着零星的遗憾,但遗憾的是这十几年来真他妈太浪费了,到头来和太宰治在搭档上也扯破皮了。如果一点狗屁爱情也能算作感情的话,他们可算是跑了六年的爱情长跑养了四年的情伤。
幸好,所有人在打听到他们中的另一个的时候都只会毫不经意地提一句——那是你的前搭档啊。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叹息一声掐灭了手里的烟。
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说不在乎是骗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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